浙江丽水青田县,武埠村的一条乡野小路旁,坐落着一间老旧破败的平房。

砖块、乱石参差堆砌的墙面,裂痕密布的木门,四面漏风的窗户,院内满是青苔和杂物,萧瑟荒凉之感扑面而来。

可就是这样一间老房子,却在2020年引发了一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血案。

只因一个毫无根据的拆迁传言,七旬姐姐竟将魔爪伸向残疾弟弟唯一的安身之所。钻法律空子,把这间属于弟弟的房产偷偷过户到自己儿子名下。

姐弟血亲对簿公堂,吵得不可开交。直到本就体弱多病的弟弟急火攻心、活活气死,这场闹剧才终于按下暂停键。

那么,这场房产争端的来龙去脉究竟如何?最终法院又是怎样判决的呢?本期历史文社,带你走进“姐弟争房记”。

房产纠纷,姐弟反目

“这房子是我买来的,我自己的房子,不收他的钱,给他白住的。”

2020年4月的一天,浙江省青田县一户农家老宅内,60多岁的老人刘宝莲瘫坐在轮椅里,掩面痛哭。他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长姐刘晚兰,听着她那颠倒黑白的话语,内心是满腹委屈。可不善言辞的他,却难以厉声反驳,只能咬着牙止不住的流泪。

2006年时,刘宝莲以15000多元的价格,从姐姐刘晚兰手中买下了这间被淘汰的老平房。姐弟俩还在村干部的见证下,签署了一份卖断契约。自那以后,刘宝莲一直独居在老屋,这儿也是他唯一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

可谁曾想,一晃14年过去,刘晚兰竟突然拿着房产证现身,宣称着自己对老屋的所有权。她摊开房产证,一把拍在刘宝莲面前,只见户主一栏赫然写着“朱勤浩”三个大字,那是刘晚兰的儿子。

刘晚兰声称,这间老屋从打地基、一砖一瓦慢慢修建起,就是她一人所有。她没有收过刘宝莲的钱,更没有卖房给他,单纯是因为心疼弟弟身患残疾、无家可归,所以慷慨的把房子借他住了10多年。现如今她把房产过户给自己的亲生儿子,那是合情合理、合法合规,房产证便是最好的证明。

一方声称无偿借住;一方坚称花钱购入。

一方是产权所有人;一方是实际居住者。

一方有法律认证的房产证明;一方有白纸黑字的房契契约。

对于老屋的所有权,刘晚兰、刘宝莲姐弟俩各执一词,争得不可开交。原本亲密无间的姐弟关系,为此逐渐分崩离析。

关于这起房屋纠纷的来龙去脉,最早还得追溯到14年前的一桩田地买卖。

私卖田地,以房抵债

2006年的一天,独自在青田县城生活的刘宝莲,突然接到了刘晚兰的来电。电话中,刘晚兰对他嘘寒问暖好一番,心疼他独自在外孤苦无依、穷困潦倒,完了还主动提出:“要么你回来找我,没房子就住我的房子”。

由于自幼患有小儿麻痹症,刘宝莲几乎没有什么劳动能力。自婚姻破裂、独生女春燕外出打工后,刘宝莲就一个人呆在青田县城,靠开三轮车拉客为生。

微薄且不稳定的收入,连按时支付一间小破出租屋的租金都难以保证,甚至于一日三餐都经常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

正因如此,在听到长姐如此关心自己、还热情邀请自己前去投奔时,刘宝莲是既感动又感激。毫不犹豫的就收拾行李,来到了位于武埠村的刘晚兰家中。

刘晚兰径直带着刘宝莲去到老屋,一开口就说要跟他签订“立卖断契”,直接把老屋卖给他。

对此,刘宝莲错愕不已。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他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四个口袋一样重,根本没有存款。更别说老屋当时的市价能达到1-2万元,这对刘宝莲而言完全是个天文数字。

正当刘宝莲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刘晚兰竟再次语出惊人的表示:“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你早就把钱给我了”。

原来,刘宝莲的名下其实有一片农田。只不过他没有能力耕种,所以一直荒废着。后来离开老家时,刘宝莲连田带田契,都交由刘晚兰保管,久而久之就完全将此事忘光了。

直到2006年初,刘晚兰意外得知,外面有人来高价收购土地。她心想反正田也荒着,就算种一年也赚不了几个钱。便做主将自己和弟弟的田都给卖了。其中刘宝莲的那部分,卖得15800块。

这笔巨款对赤贫如洗的刘宝莲来说,无疑是“久旱逢甘霖”,充分能够解决他的生活困境。然而,不知道是一时私心作祟,还是想给弟弟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刘晚兰从头到尾都没有将此事告诉刘宝莲,钱也被她存进自己的存折里。也正是这个操作,为之后的一切纠纷埋下了伏笔。

不久后的一天,朱勤浩意外在家中翻找到了这张存折。他打开一看,发现存折是母亲的后,二话不说就拿走用掉了。

得知此事后,刘晚兰气得是火冒三丈。可奈何覆水难收,自家又没那么多存款来填补这个洞。焦急之下,刘晚兰只得找来妹妹刘晚英商量,看看应该怎么弥补刘宝莲的损失。

仔细思索一番后,刘晚英提议说:“哥哥在青田开这个残疾车,现在有租房子住,年轻,以后老了没有房子住,要么给他老了住住好了”。

事实上,刘晚英一直都心疼刘宝莲在外漂泊不定。生怕他老了干不动活儿、付不起房租以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刘晚英知道,长姐家正巧盖了新房,老屋本就空着,不如用老屋来抵债,岂不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刘晚兰一想,老房子空着的确无用,再说1万5的价格自己也不吃亏,便一口答应下来。紧接着她把刘宝莲叫了回来,两人一番协商、一拍即合,便把转卖老屋一事敲定下来。

当刘宝莲把此事告诉女儿时,刘春燕也十分支持,她激动地表示爸爸能有个固定住所,自己常年在外也就能安心了。

2006年7月13日,在村干部的见证之下,刘晚兰和刘宝莲正式签订了卖断契约。只可惜由于法律意识过于单薄,此前又从未拥有过房产,刘宝莲压根就没有对房产证的概念,自然也就没有去房管所办理过户。

这也就酿成了,刘宝莲手握买房契约,但房产证却还是刘晚兰名字的混乱局面。

拆迁传闻,金钱至上

俗语有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打断骨头连着筋”。按照道德伦理而言,姐弟俩既然已经签字画押、钱房交换,无论走没有过户的程序,都应当认同这个结果。

再者说,从偷卖弟弟田地、私占弟弟钱款,再到主动提议用房抵债。无论怎么看,刘晚兰显然都是不占理的一方,根本没有立场来出尔反尔。

可是正如刘春燕所叹息的那样:“这人情世故,真的是敌不过一个钱字”。

2020年初,青田县武埠村突然流传起一则小道消息。有“内部人士”宣称,武埠村马上要搞拆迁了,而刘宝莲居住的老屋十之八九就在拆迁范围以内。

不仅如此,刘晚兰还千方百计打听到,像老屋拥有两间地基,估计能赔个八九十万。

这笔飞来横财,瞬间把刘晚兰砸得头晕目眩。一间1万5卖出去的老房子,摇身一变价值翻了几十番。一时间,全家人的肠子都悔青了。

正所谓“金钱是感情的照妖镜,也是人品的试金石”。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刘晚兰瞬间暴露出人性最黑暗、或许也是真实的一面。什么姐弟亲情,通通被她抛之脑后,刘晚兰心里只剩下一件事——怎么把房子拿回来,无论用什么手段。

就这样,刘晚兰借着老屋并没有实际过户的空子,连忙把产权偷偷过户给了儿子朱勤浩。

2020年4月3日,刚拿到新的房产证,刘晚兰便气势汹汹找上门跟刘宝莲摊牌。大致意思就是,老屋是我儿子的,拆迁之前你必须搬走。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刘宝莲整个人都懵了。他不明白,明明早已卖给自己的房子,长姐为何会反悔要收回。慌乱无措之下,他赶忙打电话向女儿春燕求助。

了解清楚来龙去脉,刘春燕愤然找到姑姑家当面质问:“房子你卖都卖掉了,怎么能这个样子呢?”

不料刘晚兰竟一脸不屑地说:“这个东西(契约)就是随便写写,没有法律依据的。”

协商无果,对簿公堂

刘晚兰的言而无信和嚣张态度,让刘春燕怒不可遏。她直接把此事闹到村委会,希望村干部们能帮父亲讨个公道。

尽管刘晚兰将老屋卖给刘宝莲一事,在村里算不上什么秘密,大家都认可房子归刘宝莲所属。但毕竟在大众的观念当中,相比起手写画押的凭据,盖了公章的房产证显然更加具有法律效力。

所以村委会还是决定,让两家人坐到一起协商调解,尽可能找到一个折中的解决方案。

刘晚兰先发制人,她摆出一副大度的模样,声称刘宝莲当初只花了1万5买房,而自己现在愿意翻个番,给3万块当做补偿。一番厚颜无耻的狮子大开口,直接把刘春燕气笑了。

最后还是大哥刘宝德出来主持公道:“都是兄弟姐妹一家人,别闹这么难看。我觉得如果不拆迁,房子就是刘宝莲的,拆迁那就分百分之多少给她(刘晚兰)”。

刘春燕同意了,她承诺只要老屋拆迁,无论多久拆、哪怕下一代才拆,他们都会分20%给刘晚兰。

可惜20%显然填不满刘晚兰的胃口。眼看着侄女不会吃哑巴亏,刘晚兰也懒得再费口舌了,她不留情面的开口:“房子就是我的,你有种去法院告啊,刘宝莲,你去告我啊!”

情况恶化到这种程度,姐弟两家已经彻底撕破脸,显然只剩下打官司这一条路可走。于是2020年7月,刘宝莲正式将姐姐刘晚兰和侄子朱勤浩,告上了青田县人民法院。

律师表示,像这种房产民间买断协议,只要是双方自愿签订,且内容没有违法,就当属有效。

可谁曾想,朱勤浩居然玩起了文字游戏,他扬言表示:契约上写明钱款当场付清,但刘宝莲并没有支付购房款,所以契约无效。

朱勤浩解释称,他私自拿走的15800元土地费只是借款,而且早在2014年时,自己便曾“三顾茅庐”想要还钱,是舅舅自己不肯要。

总之一句话,卖地地的1万5和买房的1万5,压根不是同一笔钱。他愿意连本带利归还欠款,但房子也该是属于他的。

好在刘晚英选择出庭作证,证实老屋是刘晚兰主动用于抵还1.5万元欠款的,从而狠狠打了刘晚兰、朱勤浩母子俩的脸。

突然病逝,结局唏嘘

第一次庭审结束后,鉴于原告、被告双方的亲属关系,法庭也进行了私下调解。只不过,已然意识到自己理亏的刘晚英,却还是不愿放弃大赚一笔的机会。她一张口就要平分拆迁款,直接导致调解失败。

庭审现场

争吵、打闹、横眉冷对、恶语相向,最后对簿公堂。年过花甲,本该是安享晚年的时候,相互依靠大半生的姐弟俩,却因一套八字没一撇的拆迁房,闹得你死我活。

这种局面令刘宝莲倍感伤痛、急火攻心。与此同时,长达近半年的纷争、官司,更是让他本就残疾羸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2020年9月,第二次庭审刚开始没多久,刘宝莲便一下子病倒了。这病来得又凶又急,顿时就夺走了刘宝莲所有的精气神。他瘫躺在病床上,几乎无法自主呼吸。

看着父亲奄奄一息的模样,刘春燕再也顾不上房产纠纷了,她连忙通知两位姑姑。在生死变故面前,一切的金钱、冲突、仇怨似乎都暂时冰消瓦解。最终,刘春燕与刘晚兰、刘晚英一起,在老屋里陪刘宝莲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

刘宝莲的突然病逝,让刘晚兰或多或少的心生内疚与伤心。她没有再不依不饶、变本加厉,而是选择安分下来,静等法院判决。

至于刘春燕自然比谁都难过,她痛苦的表示:

“自己家兄弟姐妹这么亲,就为了这么一点房子,要在这里争个你死我活的”。

“现在连我老爸命都搭进去了,我说这也是不值”。

刘春燕

随着两方双双停战熄火,法院的判决进行得就十分顺畅了。2020年12月2日,青田县人民法院正式宣判:被告朱勤浩于判决生效之日起七日内,将本案争议房屋的份额转移至原告刘春燕名下。至此,这场以死亡为代价的房产纠纷,终于尘埃落定。

值得一提的是,在确定刘宝莲遗产继承人的时候。刘春燕揭露了一个隐瞒多年的事实,其实她还有个小两岁的妹妹刘晓燕,在4岁那年被好心人收养了。

尽管已经改名为阙璐野的刘晓燕,并没有丝毫争取遗产的想法,当然合法被他人收养的她也没有继承资格。但借着这个机会,刘春燕与刘晓燕姐妹俩成功相认,予以了彼此最深的慰藉。

只因一间房产,血脉相连的姐弟竟反目成仇。曾经刘晚兰因为利益,主动把老屋送到刘宝莲手中。后来又因为更大的利益,欺骗威胁、花招百出,想把老屋弄回去。

她把好好的家搞得鸡犬不宁、分崩离析,最终得到了什么?只有弟弟凄惨的死亡,和一身骂名。

最令人唏嘘的是,所谓的拆迁迟迟都没有到来,很可能真的只是流言蜚语。所以刘晚兰所作的一切,其实毫无意义。不知道她是否会为此悔恨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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