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26日,江苏省苏州市吴江区检察院检察官付雷在微博发表了一封沉重的道歉信,这封信是写给一个三岁的无辜小朋友的,小朋友叫“小苏”,就在不久前,小苏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活生生地勒死在家中,案件的整理过程令人无比痛心,付雷在信中总共说了十次“对不起”,每一句深含自责和愧疚。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这个母亲为什么要亲手杀死自己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这个三岁的孩子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事后人民检察官又为何要连连道歉?这背后有多少令人心碎的隐情?

暴怒的母亲

2015年2月1日,杨艳在医院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小苏。

小天使的到来并没有让杨艳感到幸福,反而让她觉得自己很不幸,多了一个累赘,因为这个孩子她是背着家人偷偷生下来的,她还没有结婚,这个孩子是她和前男友的。

杨艳的前男友在她刚刚怀孕之初就消失了,没有原因,也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从怀孕到生产,杨艳身边就只有亲弟弟杨明亮陪伴。

孩子出生了后要上户口,找不到前男友的杨艳找渠道买了一个男人身份证,用这个身份证随意给孩子上了个户口,并取名叫“小苏”。

年纪轻轻的杨艳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当上了单亲妈妈。

原本就拮据的生活,因为小苏的到来更难了,坐月子期间,因为没有家人的照顾,杨艳都是自己买菜做饭,为了节省钱,她很少买肉,天天喝青菜汤就白米饭,好在杨艳年轻,身体还算不错,孩子总算是养活了。

孩子刚满百天杨艳就不得不想办法挣钱了,否则她和孩子都得饿死,但带着孩子能做什么呢?

找来找去,她也只找到一些饭店洗碗扫地的工作,一个月两千块钱都不到,但好在老板同意让她带着孩子来上班,只要不吵到客人就行,并且店里还包午餐和晚餐,这对杨艳来说可以节约好大一笔开支。

平日里杨明亮每月也会给姐姐送几百块钱,节假日来看看自己的小外甥,但他也只是一个打工人,能做的事情很有限,也不能两头都兼顾,有的时候看姐姐实在太累,就劝她去找找孩子的父亲,但每次说到这里,杨艳就会发好大的火,并暴躁地赶走杨明亮。

渐渐地,杨明亮也不提这事儿了,因为他知道姐姐心里苦,若能指望那个人渣,姐姐和小侄儿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了。

为了改善姐姐的居住环境,杨明亮重新给她在饭店附近租了一个小单间,并置办了一些生活必需品,然后自己就去别的城市打工了。

杨明亮走后,杨艳就真正开始孤军奋战,每天洗碗扫地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还要时不时地哄孩子,孩子晚上爱闹,杨艳也整晚地睡不着,自己每个月挣那几个钱,连孩子的尿不湿和奶粉都不够……看着眼前的一地鸡毛,渐渐地,她的耐心越来越少,脾气也越来越差。

有天晚上,杨艳因为下班太晚,回到家里太累,倒头就睡了,忘记给孩子冲奶粉,半夜小苏饿得哇哇直哭,怎么哄也哄不好,杨艳一气之下一巴掌呼在了小苏的小脸上。

突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一岁半的小苏怔怔地看着母亲,他什么都不懂,或许是疼痛掩盖了饥饿感吧,那天晚上他就真的没有再哭了。

打完小苏后,杨艳心里并没有像别的父母那般,后悔、心疼,她反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那些日子堆积的压抑感突然被释放了。

也就是从那一次之后,杨艳开始频繁地打孩子,心情不好打孩子,心情好也打孩子,一直到小苏三岁,那个时候住在杨艳隔壁的邻居常常都能听到孩子的哭声,有时候他们也会去劝一劝,但发现劝了也没有用,别人家的孩子,自己也管不着,所以也就不再劝了,每次听到孩子的哭声时,也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可怜!

“妈妈,我要脸的”

随着杨艳打孩子越来越频繁,周围的邻居也越来越看不下去了,尤其是后来,杨艳不但打孩子,还胡言乱语地骂孩子,动不动还用针扎小苏的脸。

有一天晚上,邻居听到小苏一直跟母亲道歉:“妈妈,我要脸的,对不起,我要脸的……”

邻居大姐睡不着,就起来想到隔壁去看看,但她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开,小苏听到敲门声也没有哭了,大姐疑惑的从门缝里往里看,只见小苏坐在地上不停的抹着眼泪,还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他的母亲杨艳也坐在床边捂着脸抽泣。

邻居大姐见状叹了口气就离开了,回去她还和自己的老公抱怨,多好的孩子啊,嘴那么甜,那么懂事,怎么就下得去手呢?

确实,生活越残忍,孩子懂事得越早,年仅三岁的小苏在邻居眼里非常懂事可爱,小小的他就知道母亲生活很难,所以,每当杨艳去上班后,他就一个人乖乖的待在家里睡觉或者看电视,从来不乱跑。

有的时候杨艳工作忙,没有时间回去给孩子做饭,小苏饿了就会去看看邻居家敲门,别看他人小,嘴却很甜,若开门的是年轻人,他就叫哥哥姐姐,年长的就叔叔阿姨,只要小苏来敲门,邻居都会很热情的将他抱进屋,给他拿很多好吃的。

小苏往往也不会白拿人家的吃食,他常常会一边吃,一边夸赞“姐姐好漂亮”“阿姨做的饭是第一好吃得”……

邻居都被这个小小的人儿征服了,常常会有人主动提出帮杨艳照看下孩子,杨艳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千恩万谢,心情不好的时候一个好脸子也没有,起初邻居们也觉得这个女孩子太奇怪了,但看在小苏的份上也不太有人跟她计较,只当她是得了精神分裂症吧!

在一起住的时间久了,邻居们也慢慢打听到一些关于杨艳的事情,得知她未婚生子,男朋友不知所踪,就更可怜小苏了,有邻居会开玩笑的逗小苏:“小苏苏,你爸爸呢?想不想有个爸爸呀?”

每每听到这些,小苏就会连连摆手摇头说:“我不要爸爸,小苏不要爸爸!”

天底下没有哪个孩子不想要爸爸,小苏之所以会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他的母亲,小苏第一次听说“爸爸”两个字还是在两岁的时候,他问妈妈:“爸爸不要我了吗?”

杨艳当时楞了几秒,随即便一个大嘴巴子呼在了小苏的脸上,然后歇斯底里地对着小苏叫嚣:“你哪来的爸爸,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孩子,没有人会要你……”

小苏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在家里不能提“爸爸”两个字。

在小苏的眼里,自己的妈妈总是时而温柔,时而暴躁,温柔的时候小苏就会努力逗母亲开心,那个时候母亲眼里尽是无尽的爱。

但幸福的时刻总是屈指可数的,母亲大部分时候都是暴躁的,一旦看见母亲脸色不对,小苏就会立刻上去靠着母亲,或者轻轻拍打母亲的背,嘴里还一直重复:“妈妈,我爱你,我是宝宝,宝宝爱妈妈……”

他才三岁,就已经懂得了“夹缝中求生存”的道理,别人家的孩子三岁时,还需要父母将饭喂到嘴边,但小苏已经懂得了自食其力,每天早上自己起床,自己洗漱,自己照顾自己,从来不让母亲操心。

但他即使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努力活着,也没能换来一个好结果。

“我怕死后没人照顾他”

2018年1月12日,杨艳早上起来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很是疲惫,看东西也恍恍惚惚,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有“毒液”,太可怕了!”

随后她就抱起三岁的小苏,将其放在小推车里,连门都来不及锁就离开了出租屋。

杨艳推着小推车一边走,一边念咒语似的小声咕叫,小苏看着母亲的表情不太对劲,但他也乖乖地坐在小推车里,任由母亲推着自己四处瞎走。

这样的情况小苏常常会遇见,他已经有经验了,只要怪怪的不说话,他就不会挨打。

杨艳推着小苏一直走一直走,饭点儿也不停下,小苏饿的肚子咕咕叫也不敢跟妈妈说,那天晚上他们就住在附近的公园里,小苏被蚊子叮的满身是疙瘩。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刚亮,杨艳又开始推着小苏到处走,一直到临近中午,因为一天一夜没吃饭,加上中午的太阳太毒辣,杨艳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

小苏见状便大声呼救,后来母子两被治安巡逻队救回了出租屋。

巡逻队见杨艳的状态不是很好,就找到了房东,要到了杨明亮的电话,通知他回来照顾杨艳,杨明亮当时正在上班,接到电话后就表示下班就去看看。

但小苏却没能等到舅舅回来,当天晚上,巡逻队走了之后,杨艳的情绪又开始反常了,她在家里找出了一个打火机,然后又翻出了家里能烧着的所有纸,一张一张的点燃,一边烧一边念叨:“太可怕了,烧死你……”

烧着烧着她就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拿起手机给父母打了个电话:“爸,帮我照顾小苏,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还未等电话那头反应过来,她就挂断了电话,杨艳是匆匆挂完电话的,因为在打电话的过程中她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如果自己死了,就没有人照顾小苏了。

想到这里,她又默默起身,在柜子里翻了好一会,拿出一条围巾,一步一步地走向小苏,孩子当时也不知道母亲要做什么,就瞪着个大眼睛看着她,直到杨艳将围巾系在了小苏脖子上,然后轻轻勒紧,小小的人儿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那个时候他已经无法说话,也无法叫喊了,一直到他昏死过去,杨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杨明亮打来的,就在几分钟之前他接到了父母的电话,说杨艳可能情绪不太对劲,于是杨明亮给姐姐打来电话,想问问情况。

面对弟弟的质问,杨艳显得无比冷静,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这让杨明亮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他立马挂了电话,然后打给了房东,委托房东先去看看什么情况,自己随后就到。

房东也没有迟疑,立马来到杨艳的门前,但无论他怎么敲门,杨艳始终不开门,房东隐隐闻到里面在烧什么东西,因为担心出事,所以他直接打电话报了警。

在等待警察的过程中,他又拨打了120,因为他从门缝中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小苏。

警方和杨明亮几乎是同时间到达,听到杨明亮来了,杨艳才缓缓地将门打开,然而等待杨明亮的却是小外甥的尸体。

杨明亮二话没说,抱起嘴唇发紫的小苏就冲了出去,救护车已经等在了屋外。

所有人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半个小时后,小苏被宣布失去了生命体征,去世了!

丧心病狂的杨艳被警方带走了,杨明亮在医院自责地抱头痛哭,邻居也纷纷感叹可怜、可惜!

难以置信,这个亲妈竟然杀了自己的孩子,整个办案过程中,民警的情绪都十分复杂,杨艳的审讯室时而痛哭流涕,时而癫狂大笑。

好不容易等她清醒过来,才将整个事情从头到尾的断断续续讲清楚,并且给了民警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杀子理由:“我怕我死后没有人照顾他了!”

最终,杨艳被诊断出患了间歇性精神疾病,被判了13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待杨艳清醒后,警方试图告诉她,她的孩子被她亲手勒死了,不知道是不敢相信事实,还是她心里早就清楚了事实,杨艳始终面无表情。

杨明亮告诉记者,姐姐的精神状况可能是从生完孩子就开始的,当时他就觉得一向开朗的姐姐变得不爱说话了,但迫于生计,他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照看小侄子和姐姐的精神状况,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子,这个男子汉在记者面前,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事后警方也尝试联系小苏的亲生父亲,但因为杨艳记得的信息实在太少了,所以没能成功。

小苏的去世,悲痛的不光是杨明亮和其家人,周边认识小苏的邻居,以及后来办案的警员们同样悲痛,检察官付雷几乎是全程红着眼眶梳理完整个案件。

作为一个7岁孩子的父亲,面对小苏的死亡,他无比悲痛,常常想,若当天再早一点,所有人都再早一步,小苏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呢?

虽然此事与自己并无太大关联,但付雷还是写下了文章开头提到的那封道歉信,他呼吁社会,以后若再有类似情况,希望周边百姓和社区,以及政府都能提早察觉,提早做出反应,避免此类悲剧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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